疫情下半场防疫工作仍需优先于经济工作

建议核酸检测“应检尽检，愿检尽检”

健康经济与管理研究|新冠抗疫要报（十四）

作者：毛振华    武汉大学董辅礽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院长、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所长

近期以来，以武汉为主战场的全国本土疫情传播已基本阻断，武汉市低风险城区已经超过半数，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重要成效。但是，在疫情全球蔓延的情况下，目前只能算是经历了疫情防控战的上半场，下半场“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压力依然巨大，我们目前还不能放松警惕。

一、在思想认识上，疫情防控、经济发展“双底线”下仍需以防控疫情为优先，在二者有冲突的情况下疫情防控应优先于经济发展

随着疫情在我国境内得到有效控制，全国本土疫情传播近期以来基本得以阻断，发展经济的重要性日益得到重视，国内经济社会的工作重点从前期的以防控疫情为主转向防控疫情、发展经济“双底线”。在肯定我国疫情防控取得“惊人的成就”（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塞德语）同时，我们仍然需要清醒地认识到，疫情防控依然面临很大的隐患：一方面，疫情全球蔓延超出之前预期，全球确诊人数超过85万，美国、意大利等国的确诊人数已经大幅超出我国，防控境外输入的压力依然巨大；另一方面，相比于SARS，新冠病毒隐蔽性、传播性更强，无症状感染者的存在导致疫情防控难度更大。在此背景下，如果放松对疫情的防控，就有可能导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断送我国前期防控成果。事实上，疫情得到有效防控是稳定和发展经济的前提，如果疫情再度爆发，有可能引发经济二度“停摆”，进一步加剧经济风险。从经济发展的角度而言，在疫情全球蔓延的情况下，外部需求疲弱的情况下，大力推进一些外贸依存度高的行业复工复产反而会导致产能过剩。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在当前情况下，在坚持疫情防控、经济发展双底线的同时，仍需侧重于疫情防控，在二者有冲突的情况下，疫情防控必须优先于经济发展。

为了确保疫情防控的有效落实，同时也考虑到当前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建议适时调整今年的经济社会发展目标。2020年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收官的关键时点，原定需要实现两大重要目标：一是国内生产总值到2020年比2000年翻两番，这就意味着今年GDP必须实现5.5%以上的增长；二是扶贫攻坚，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但为了确保疫情防控落实到位，我建议中央可以在今年“两会”上宣布推迟这两个战略目标的实现，重点放到民生工程上来，以舒缓社会压力。政策目标的适时调整有助于社会各界能够以更加坚定、淡定的心态来应对疫情，保持社会的稳定，也避免了相关工作人员在压力之下层层造假导致统计数据失真。

二、疫情防控下半场，疫情防控应以核酸检测为重点，做到“应检尽检，愿检尽检”

在疫情发生之初，在医疗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疫情防控的重点以救治新冠病毒有症状感染者为主，尤其是重症和危重症病人，新冠肺炎确诊也以临床诊断结合核酸检测为标准，出现临床症状是核酸检测的前提。在当时医疗资源有限的基础上，采取这一诊断标准有其必要性。但在当前国内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情况下，要持续巩固国内疫情防控阶段性成果，“防治无症状感染者”已经成为人民群众日益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国际顶尖学术期刊《Nature》于3月20日发表的题为《隐性冠状病毒感染者可能引发新的疫情》的综述性文章指出，无症状或症状轻微者可能占到所有新冠病毒感染者的60%，且传播病毒的能力并不弱，这类隐性感染者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疫情大爆发。目前我国发现无症状感染者主要通过四种途径：一是对新冠肺炎病例的密切接触者医学观察期间的主动检测；二是聚集性疫情调查中开展的主动检测；三是新冠肺炎病例的传染源追踪过程中对暴露人群的主动检测；四是对部分有新冠肺炎病例持续传播地区的旅行史和居住史人员的主动检测。但鉴于新冠病毒高隐蔽性的特点，随着我国国内经济社会秩序逐步向正常状态恢复，人员流动和聚集加大，尤其是湖北地区人员陆续外出务工，各地学校陆续复学，各地仍然面临艰巨的防控无症状感染者的压力。

要防治无症状感染者，难点和重点在于无症状感染者的发现和识别。在疫情防控下半场，建议我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转向以核酸检测为重点。在新冠肺炎的诊断标准上，与国际接轨，参考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意见，将对新冠肺炎的确诊标准从前期的临床诊断结合核酸检测转向以核酸检测为唯一标准，并向全国推广。从前期的情况来看，由于前期我国的新冠肺炎确诊标准比国际社会更高，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确诊人数基数，导致湖北尤其是武汉区域的死亡率或存在一定高估。实施以核酸检测为唯一标准的确诊标准，扩大感染人群基数，可以更为准确地反映我国尤其是武汉等中心区域的死亡率等数据，为疫情防控以及相关科研工作提供更有效的参考。从人力、物力的可承受度等现实考虑，在当前我国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情况下是可以实现的。在核酸检测的适用人群上，对境外输入人群、湖北外出人员、处于居家隔离期人员等风险较高人群以及大学生等高度聚集的人群实施“应检尽检”，其他人员愿意检测的，应做到“愿检尽检”。同时，针对不同人群采取差异化的检测策略：对于境外输入人群，检测费用以自费为主；而对于湖北外出人员等受疫情冲击较大的人群以及大学生等支付能力较弱的群体，由中央拨付专项经费予以支持。

三、加大对湖北支持尤其是民生保障力度，确保湖北区域不放松疫情防控这根“弦”

随着疫情防控取得积极成效，湖北区域经济社会恢复、人员外出务工提上议事日程。疫情之下，湖北经济社会发展付出了巨大代价，湖北人民付出了巨大牺牲，经济发展和民生压力之下湖北各级政府和人民期待经济社会恢复正常化、外出务工正常化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鉴于湖北是此次疫情的中心，有可能仍有潜藏的无症状感染者未被发现，如果疫情防控措施不到位，则有可能再次给湖北乃至全国带来巨大的疫情防控压力，因此湖北疫情防控这根“弦”当前依然不能放松。其中，当务之急就是落实对湖北区域需要复工复产的人群实施全面的核酸检测，只有两次核酸检测阴性的人员才能复工，对检测呈阳性的人员要及时收治；对于湖北外出务工人员，也应以两次核酸检测阳性为外出务工的前提条件。

但是，湖北不放松疫情防控并不能依靠湖北“单打独斗”，而是需要中央以及全国其他区域加大对湖北的支持力度，助力湖北守住疫情防控成果。首先，鉴于疫情冲击下湖北区域面临巨大的财政压力，建议中央拨付专项资金支持湖北区域实施全面的核酸检测；其次，加大对湖北区域的民生保障力度，适当延后湖北区域扶贫攻坚的考核时限，对于确实因疫情返贫致贫的人群，允许继续享受相关的贫困人口优惠政策和补助；再次，建立发达省份、中央各部委对湖北恢复生产的对口支援、帮扶机制，促进湖北经济社会长远发展。